【正泰】恋人は猫侍である（恋人是猫武士）（上）
*奇幻设定 猫妖/日本武士
*私设如山/猫妖有原型传说与设定图（附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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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没发现而已……”
金泰亨的身体突然一个趔趄倒在田柾国身上，引得对方也站立不稳跪在地上，田柾国下意识去扶恋人的手却愣在半空中。
那躯壳与地面撞击时发出的声音竟不似人类，很轻，很脆，没有预想到的沉重闷响。他只能注视着眼前的人歪斜着倒在地上，头上的蓑帽被风一吹就掉落下来……那原本嵌着琥珀似的绿眼睛的白皙脸庞上只剩下两个空洞，一只浑身雪白的猫从机械人形脑后被打开的空间里钻了出来，优雅地迈了几步，便跳上田柾国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你不会没认出我来吧，国儿？”
田柾国张了张嘴，嗓音里发着颤。
“……泰亨，你是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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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行走在这幕末年间京都的浪人，就不免听说许多奇闻异事。其中不排除甚多编造出来只为耸人听闻的唬人故事，还有许多与妖魔鬼怪有着密切关系的民间传说。
如此人心惶惶的年代里，神秘主义比起和平年间更为盛行。其中前有以年轻男子魂魄为食的雪女，后有着英俊少年外表的百鬼之王酒吞童子，再有一小众传言说，一族猫妖为躲避驱魔师与灭族，化为人形进入了人世间。
但猫妖分为两类，一类魔力强大，凶残暴躁，不止将怨恨的人类全数消灭，就算是对抱有善心的人，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予以伤害，名为猫妖。
另一类则极为善良，常常化作少女或是少年的模样，名为猫又。他们与普通的猫一样非常亲近人类，性格温顺柔和，平日喜欢吃鱼，也喜欢倚靠人类，但是总有对妖族抱有恐惧的人类，所以也总是受到伤害。
于是这些善良的猫妖为了在这动荡年间存活下去，学会了操纵与常人一般外貌的机械人形，与武士一同执起刀保护自己，除此之外，它们行侠仗义，拯救受困的弱小人类。
猫武士们混入浪人之间，单看外表，没人能够分辨他们与人类武士有何区别。
“城内正在戒严，你确定还要去？”
田柾国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副长金南俊，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用担心啊~只是去买一下甜食，总不会碰上什么坏人头目的……最多也只是长州藩士，我自保总是可以的！”
“行吧……”金南俊低下头擦了擦搁在膝盖上的长刀，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对了，也帮硕珍带一份吧。”
“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啊…”田柾国一边在镜子前戴正帽子一边揶揄道，“那我走啦！”
“天黑之前要回来啊——”
“知道了！”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梅雨刚过出的五月底，空气里漂浮着早开夏花的香味，雨水充盈的小溪在路径一旁潺潺地静淌着，是一个正适合散步外出的好日子。
田柾国快步往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道走去，沿路遇见不少穿着五彩浴衣，头顶上斜戴着妖怪面具的小孩子们，他们其中也有用面具把全脸都给遮住的，奔跑起来，仿佛是属于一群小怪物们的，白日间的百鬼夜行。
田柾国关于童年最为恒久的记忆，便是一场和爸爸妈妈一起参加的夏日烟火祭典。那时候他们两个都还在，他也没有变成孤儿，是一个如此幸福的普通男孩。出门前，妈妈给她自己带上狐狸面具，给爸爸带上红彤彤的阎魔能剧面具，最后给他戴上猫妖的面具，于是眼睛只能从两个挖得并不平整的窟窿里四处打量外面。
三人手拉手，说说笑笑地往河岸边走去。路上遇到好多卖小吃的摊头，他开始吵着要爸爸给他买苹果糖吃，爸爸用那张红得极艳的面具看了田柾国一眼，他就安静了。妈妈看不下去，便买了苹果糖哄孩子，还牵着他的手，要和他一起去捞金鱼…
为了闪避在路中央奔跑的孩子们，田柾国急忙往身侧一闪，等他们都跑远了，才重新走出来。
他望向盛日晴空下，远处模糊的河岸线，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在这里看到烟火了。
夏天，似乎还很远。
这时候他的视线无意地扫过两排店铺中间阴暗逼仄的走道，一个戴着白色猫妖面具的高大男人正伫立其中，面定定地朝向他。田柾国恍惚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明明光线那么暗，他却能感受到男人没有温度的视线正无声地凝固在自己脸上。
……谁啊……
但那个面具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和自己小时候戴过的那个面具一模一样，几乎只有尺寸的差别。只不过，那人没有戴正，所以从面具的阴影下漏出一点薄唇，似笑非笑的，却是令人影响深刻的凉薄形状。
田柾国在脑中闪过三四种可能性，其中甚至包括——这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难道是自己小时候去花火祭的影子留在了这条街上？但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他也是从来不怕什么鬼怪的，新选组夏天很闲的时候，就会开纳凉大会，大家比赛讲鬼故事，越生动越好，没被吓到的人就是胜利者。
而田柾国以往以来都是扑克脸的长胜冠军。
然而还没等田柾国做出下一步行动，那个影子却突然从他眼皮底子下消失了，仿佛太阳下的一滴水那样蒸发了个干净。
2
对了…最近城内之所以会戒严，究竟是因为抵抗秩序的浪人们为非作歹，还是因为闹鬼呢？
田柾国一边思考一边往店的地方走，走到甜食铺子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太阳变得有些过于刺目，他于是压低了帽檐，快步往店铺门口走去。和已经非常熟悉了的婆婆打了招呼，田柾国便把各种喜欢的点心都拿了些，装了袋，还有最新出的冰品也买了些，正准备回去时，他才发现甜品铺对面新开了一家专门卖面具的店，店外陈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逼真地仿佛站着一排排妖怪们，田柾国在远处好奇地打量了片刻，便提着点心包裹往对面走去。
现在正是一天太阳最烈的时候，与其他的店面前门可罗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唯独这家店熙熙攘攘，顾客们都挤破了头想往店里走。田柾国挠了挠脑袋，完全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这样人挤人。
但是还是禁不住好奇，临走前他还是悄悄走近了往里面打量。
没想到里面只是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男人在说，自家的面具是这个京城做工作为精致细腻的，只要穿上合适的服饰，足以与妖怪以假乱真——什么啊…
还有人想装妖怪吗？
不过如果是在夏日祭典上的话…或许确实小孩子们会想要装成妖怪的样子呢。
他再往里面瞟了一眼，便打算走了。
就在这时，小巷中突然传出了奇怪的声音，田柾国下意识回头，才发现是几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在殴打一个瘦小的男孩，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好像是小男孩拖欠了他们的账款，一直都还不上。但是无论怎么说，打人总是不对的啊！
田柾国急忙往那条小巷跑去，那些男人落在男孩身上的拳头力道连他都看得胆战心惊，于是他正打算大喊一声让他们停下来，有人却抢了先。
那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插在腰间的细长打刀，用刀背砍向几个大汉的后脑勺，就算位置有些不利，也灵活地躲开了攻击成功击倒了对方。
男人们应声倒地，小男孩站在男人们倒地的身体中间，无措到有些可怜巴巴。
“没事了，你还好吧？”
男人蹲下身来，爱怜又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小男孩点了点头，便快速跑开了。
田柾国看着男人行云流水的行动，暗叹对方身手真是不凡，就算在新选组中也从未见过有比这人更为出色的。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突然快速地转身，两人视线相接，田柾国一惊。
这不就是早上他刚见过的猫妖面具男吗！
“……午安，在下着实佩服您的身手，可否问一问阁下的大名？”
“我们……还会见面的，”男人伸出手指放在面具嘴唇的位置，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显得有些诡异，“不用着急。”
回到住处，田柾国在去给金南俊送甜点的时候，顺便说起了路上遇到的一系列事情。
金南俊本来困得要命，一听到田柾国说起“那人一直都戴着一个猫妖面具”的时候突然清醒了，问：“那个面具，是不是全体白色的，眼眶边缘描着金色的花边？”
田柾国愣了一下，说：“是的，但是哥怎么知道……”
金南俊歪着脑袋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些什么：“嗯……是不是在右侧额角还有一朵斜着开放的青色百合花？还有，花纹一直从眼眶延伸到左耳……”
“对，都合上了——”
“那我知道他是谁了，”金南俊胸有成竹，“你知道我们一直在别区工作的那位和我同姓的“翰星”先生吧？”
“……啊，说到这个，好像我自入队以来就没和他碰上面过…”
“所以你不清楚他也很正常啦，他最近又被调过来，和总司一起夜间巡视——啊，是不是快到夜巡时间了？”
两人一齐抬头，墙上的石英钟正好走到晚上十点。
“这样吧，我领你去见见他，如何？”
3
金南俊领着田柾国往走廊深处走去，直到尽头一间和室前才停下，无声地示意田柾国站到他身后来，一会儿再出来，便拉开了移门。
“……啊，晚上好，南俊哥？”
里面的桌子两端坐着两个打扮截然不同的男人，两人一黑一白，昏暗灯光下仿佛黑白双煞。左边这位就是远近有名的魔鬼总司闵玧其，在摇曳的烛光下，苍白的皮肤被染上一层橘红，一身黑色和服更衬得气息肃杀冷峻，腰间插着弯曲的黑柄打刀，此刻正微微偏转脸看向门的位置，面无表情。另一位则穿着一身白，袖口的花纹和脸上的面具一样，都是细细缠绕着的浅金色细线，戴着洁白无瑕的手套的双手正乖巧地放在桌面上，腰间配着那把眼熟的太刀，同样转过来看着门这一侧。
“你们是不是要去夜巡了？”
“啊……是啊，”闵玧其回答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带柾国过来了？”
“这孩子今天在集市上碰见了泰亨呢，一直有点在意，所以我才带他过来和泰亨打个招呼——”
“啊，是你啊，又见面了！”
金泰亨这才注意到金南俊身后的田柾国，举起手冲他挥了挥，和白日不同的半脸面具下的嘴唇弯了起来，十分友好的样子。
“…泰亨哥好，”田柾国咬了咬嘴唇，像是终于决心般说道，“为什么我在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我眼皮底子下突然消失了？”
“哦……”金泰亨的笑容变得更深，“这个啊，是秘密哦，或者说，是我的独门绝技。”
“就是大家都有的特殊能力，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闵玧其淡淡开口。
“……那，你能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金泰亨的笑容立刻收敛了一点：“为什么？”
“只是……很好奇。”田柾国急切地说道，“而且这样的话，岂不是任何人戴上你的面具，就都可以假扮成你了？”
“哈哈哈哈，这个想法不错，”金泰亨食指抚上下唇，“但是不用担心，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是有数的，所以，只要是新选组的人都会知道我的一个独特之处——”
“那就是，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在田柾国惊讶的目光下，金泰亨缓缓举起自己的左手，露出空荡荡的手套第五根的位置给他看。
“是小时候被山上的猛兽咬掉的，所以就一直只有九根手指了。”金泰亨的声音非常平静，却惹得田柾国一阵心慌和后悔。
“……好的，我记住了，前辈。”
金泰亨玩味地笑了起来：“那，不多说了，我和玧其哥先去夜巡，你们也快去休息吧，已经不早了。”
他话音未落，闵玧其就站起身来，在衣架上取下印着新选组标志的羽衣套在身上，然后走到门口，稍微一颔首就离开了，紧接着金泰亨也紧跟着对方的脚步离去。
田柾国愣愣地驻在门边，鼻尖全是刚刚金泰亨靠近后留下的奇异香味，甘冽的青苹果，还有很多在夜间悄然绽放的铃兰花，明明在意的时候去闻的话会不甚清晰，现在却突然觉得身旁都是那股无心散播的香，令人不由得为此驻足。
“…哥，你见过泰亨哥的全脸吗？”
金南俊老实地承认：“就见过一次，还是在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恰巧看到的。”
“……是怎么样的?”
“嗯……”金南俊又开始努力回忆，“好像挺好看的？但是他的上半部分脸感觉似乎比较僵硬，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过什么伤…但是眼睛非常漂亮，是打磨过的翡翠一样的浅绿色。”
“……这样啊。”
田柾国一边七想八想，一边愣愣地拉上移门。
我一定要看到，一定要。
他突然有了这样坚定的一个想法，突如其来，如同山洪一般席卷了大脑。
“南俊哥，可以帮我安排一次和泰亨哥一起的任务吗？”
4
出事的是那家京城里刚开不久的面具铺，报上来的几个案都如是说，受害者戴上了面具后，只是过了几日便性情大变，说话颠三倒四，还经常发出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有道士说那是妖怪的语言，有时候还会疯疯癫癫地跳起诡异的舞蹈。一时间人们都胆战心惊，怕是出了什么怪事。
田柾国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还挺惶惶不安的，总觉得有些棘手，但是一听到是和金泰亨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便立即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惹得金南俊翻了个白眼。
“问我是什么的话……”
当田柾国去找金泰亨讨论这次事件的时候，金泰亨正在擦拭着自己染上了些血迹的太刀，手上的动作极为轻柔，看得田柾国竟觉得有些嫉妒。
“应该是近日荒山那边突然出没的一批妖怪的灵，通过‘面具’这种可以和人体极为亲密地接触的形式进行了夺舍。”
“……夺舍？”
“应该是一些本身就没有躯体的灵魂，或者是因为遭受了伤害而失去驱壳的妖怪，为了重返人世，而不是消散，想出的法子。”
金泰亨把刀重新插回鞘中，别到腰间，站起来整了整衣服。
“这次应该不是普通的事件，也许要和妖怪们打打交道了。”
两人先是一同来到了那家店铺前，与前一个月的熙熙攘攘相比，现在店铺完全是一副马上就要倒闭了的凄惨模样。金泰亨在门口默默观察了空荡荡的面具架一会儿，便面色严肃地拨开门框上悬挂着的门帘，示意田柾国一起走进店铺。
店内空无一人。
田柾国跟在金泰亨身后仔细打量着店内古朴的装潢。全体基本上都是棕灰色的家具，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所以散发着着轻微的霉味。田柾国看到不少未完工的面具和金粉颜料一类的工具杂乱地堆在一旁，还有几本极为陈旧的古籍叠在付账的柜台。金泰亨立即走上前，仅仅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怎么了？”
田柾国也走上前去，正想碰一下那本书的时候却被金泰亨打掉了手。
“别碰，上面可能会附有恶灵留下的符文，人类碰的话可能会遭到反噬。”
“那泰亨哥你……？”
“我有用于隔绝这种魔法的手套，不用担心。”
接着，金泰亨快速翻阅了一下几本书的大致内容，便合上放回原位，田柾国知道他应该是心里有数了。
“这几本书都是禁书，一本讲述的是如何把灵体附在人类可以接触到的物品上，一本讲述的是如何通过物体做媒介传导灵体……估计和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现在店长消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金泰亨忽然闭上眼，像是在专注地听着什么声音，也像是在感知着什么附近的动静，然后他突然拉起田柾国的手，冲向店铺后门。
“人在后门！快！”
但后门通向庭院的入口以及被两个虚浮在空中的恶灵给挡住了，他们发出桀桀的笑声，手中握着巨大的镰刀向他们挥砍过来。金泰亨灵巧地抓起田柾国往后一跳，然后迅速拔出腰间的太刀砍向恶灵们，但奈何恶灵们闪避极快，企是人类能够立刻消灭的？金泰亨的刀虽极快，力道却是少了几分，即使好几次砍到了灵体，也只是留下几道浅浅的伤痕。
田柾国在一旁站着，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如何帮泰亨哥，只好赶紧从外面绕到庭院后门，然后从距离围栏十米左右的地方起跑，然后足尖一用力，跨越栅栏来到庭院内部。而金泰亨和两只鬼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两方的刀正互抵着，谁也不让谁，仍未分出个胜负。
他见状急忙从腰间拔出小巧细长的肋差，狠狠刺向恶灵的背后，然后往右侧用力一拖，一只灵体被他直接拦腰斩断，黑灰色的血嗤地一声喷溅出来，但另一只恶灵似乎比这一只聪明很多，它直接收力，再用力挥动镰刀，眼看就要砍到金泰亨的肩膀——
“泰亨哥,小心！”
金泰亨所在的位置却突然砰地一声涌起一阵奶白色的烟雾，恶灵找不到目标，到处打转。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猫突然从烟雾中跃了出来，亮出锋利的爪子伸向恶灵的头颅，然后用力一抓，恶灵竟然直接被撕成三片，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田柾国注视着这一幕，瞪大了眼。
奇怪，泰亨哥去哪里了？这只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只猫虽然被溅上了黑灰色的血，却在通体发光，舔舐毛的动作优雅至极，抬起眼睛看向田柾国的时候，他注意到它的眼睛是翡翠一般的绿色。那是一种如此透彻的绿，比日光下的湖泊更为明亮，比有种无数棱角的绿宝石还要熠熠闪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TBC
